她平静如水的目光时怔住。
这个总在暗卫训练中拔得头筹的姑娘,此刻眼中竟透着释然的笑意:
“那一年公主从乱葬岗捡回我时,身上的旧伤已溃烂见骨。说来可笑,当年母亲嫌我血脉污秽,倒成了保命的缘由。”
夜风卷起她鬓边碎发,露出耳后若隐若现的刺青编号。
江笑安突然意识到,眼前人早已将苦难锻成铠甲。
他伸手欲揽,却被拂冬退后半步避开。
“告诉你这些,是要你知晓真实的我。”
她脊背挺直如松,眸光清亮似剑:“既非清白贵女,亦无完璧之身,这样的拂冬,你可愿携手?”
回应她的是骤然收紧的怀抱。
江笑安下颌抵在她肩头,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初见那日,你执剑护在公主轿辇前的模样,便已胜过万千闺秀。”
更漏声里,拂冬终于放任自己埋进这个温暖的怀抱。
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将断续低语送入夜色:“其实……你策马穿过朱雀街那日,我便记住了你的眼睛。”
东方既白时,两人在廊下分别。
江笑安望着拂冬消失在月洞门后的身影,突然想起昨夜她最后那个狡黠的笑靥——原来冷若冰霜的暗卫统领,也会在耳尖染上绯色。
此刻站在公主府门前的江笑安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藏着一方绣着云纹的帕子。
晨光中隐约传来环佩叮当,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方才真正开始。
姜雪转身时注意到拂冬异样——侍女耳尖泛红正低头绞着衣角,这反常模样令她眉梢微挑。
那边江笑安已拱手行礼:“殿下吩咐臣今早在府门候驾,可要现在动身去藏书阁?”
轻抚微隆小腹的女子恍然记起,前些日子确实为查阅古籍作过这般安排。
萧湛扶她登车时,她扯着青年袖口压低声音:“瞧见拂冬神情没?”
“春风拂面羞红妆。”
青年用折扇虚点远处那对身影:“这般情景倒像是……”
话未说完便被妻子轻拧手臂,两人相视而笑。
姜雪望着车窗外渐近的宫墙,真心为贴身侍女觅得良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