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熟悉的面孔离许轻舟而去了,怀中的天工已经彻底归于损毁的平静,他看着那已经熄灭的淡蓝眼眸,不由得蹙着眉强压心中悲戚。
白桑只是个天工而已,只是神明制造而出的一件物品才对,许轻舟从未想过造物居然会拥有人类的情感,可这初衍的真挚情感竟是为自己牺牲了一切。
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许轻舟知道那种痛不单单只有自己,身体内隐藏的人此刻应该也是痛彻心扉才对,否则他的脑海为何偏偏能闪过与这天工从前的无数种种画面。
“为什么…偏偏…是我…”
内心的壁垒在一点点的崩塌,支撑着许轻舟的希望已经被磨灭的几乎耗尽,而他在看了一眼怀中的白桑之后又再度站起了身。
残缺的躯体被放置在了山崖的石堆之中,一位故人终是在此长眠,许轻舟回头看着背后来处的远天,那里的黑即便是火光都会被吞噬殆尽。
蓝天镜配合着刺入许轻舟身体内的定神针依旧死死锁定着他,都说天大地大可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脚底的崖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摩挲在手中的玉簪他舍不得用,连同白桑的内核都被许轻舟紧握在手心。可身后的追杀之声又再度回响,已经有人被催促着从浓浓黑烟与瓢泼大雨中向他狂奔而来,许轻舟眼中的光已经暗淡的再看不到半分,但还是机械性的便跳入了海中以借助海浪的力量向着未知的岛屿漂去。
他的一生都像是在海上漂流着,如同一叶轻舟从未抵达彼岸,而当眼皮微微睁开了些许时,微弱的浪潮已经将他推上了离陆地并不远的小小岛屿上。
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禁锢着一棵树,一块石,以及一方差不多十丈的小珊瑚礁而已,除了这些其它就再没有旁物。
许轻舟用手扣着坚硬而锋利的岛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移着身子依靠在了唯一的树旁,随后目光看向了更远的彼岸。
那片天的彼岸没有光彩,只有一线微弱的几乎无法看清的毫线而已,谁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些希望与奇迹,但许轻舟知道凭他此刻的能力是绝不可能跨越这片海而游过去的,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片天地已经被禁锢住了,除非以强大的实力强行破壁,否则就再难有方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