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或许能明白一些。
因为那一寸灰确实带走了一个人,也确实带走了一条命。
那些恩情比天重比海深,他江孤昀便是心性薄凉也从不愿忘恩负义。
所以事到如今,他能为那位做的并不是很多,但是至少,查清那人的死因,接替那人尚未完成的遗愿,这理当是他分内之事。
哪怕那所谓夜家的灭门惨案,他也只是道听途说,哪怕对那人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哪怕这件事情,远比他想为江氏宗族谋一条退路还要艰难百倍。
可若无那个人,或许他们兄弟一家再无聚首之日。
单只是为了这,都理当拿命去偿还,又怎能去惧怕那所谓的风险。
恩,就是恩!与风月无关,
就只是因为那个人,对他们有恩。
…
早已是万籁俱寂,村子西边有个寒酸简陋的破房子,这破屋烂瓦藏于夜色,并不显眼。
此刻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几人正捧着一张图纸在灯下研读。
这图纸上画的是几条地龙,入冬的日子已经近了,言卿之前曾提议盘炕,不止江家那边把这当回事,这消息也传入老族长耳中,许多族人都在琢磨这事儿的可行性。
眼下祥林这边便聚拢着几名闲来无事的族人,几人共用一盏烛灯,正凑在一起商讨个不停。
“祥林叔,那言小娘子说的当真可行?”
“去年十三太爷就是因为冬天下雪被冻死的,还有安福叔家里的小娃,也是被冻僵了,好像是伤了腿,至今腿脚都不大好。”
那些人人围着祥林坐成一圈儿,不远处还摆着一个用来取暖的火盆,有人搓着手,将手掌对准了火光,好歹也算沾点热乎气,勉强也能暖暖身子。
祥林挠挠头,然后瓮声瓮气说:“那言小娘子是从幽州外头过来的,兴许是见多识广?但按这张图上画的,估计确实是可行的。”
“等明儿天亮,咱就试试,左右也不耽误啥,咱都一把子力气,不就和点泥,再垒几块砖而已。”
这时有人说:“说起来都一整天了,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但没看见言小娘子,就连昀哥儿、蘅哥儿,他们也不见了,也不知是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