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微之那复杂的目光下,宋离转身要走,脚步又是一顿。
“您教的功法很有用,但是不怕日后我对您儿子用这个功法么?”
“我既然敢传授给你,必然是这功法无法伤害雾族的族人,除非,是他自愿放弃了雾族的身份。”
说到这里,慕微之恍然闭上了双眼,两行清透的泪滑落下来,沿着他脸庞的轮廓,划过他脸侧那无法被打上奴隶烙印的烫伤。
他是一位父亲,但同样也是雾族的君主。
疼爱儿子,也痛恨叛徒。
仅凭他脸上这块皱巴巴的烫伤,就无人能够怀疑他对雾族的忠诚,哪怕死去,他也是以雾族王室的身份死去,而非岚夜族的奴隶。
“一切因果,皆由他自行承担。”
慕微之缓缓睁开眼睛,睫羽尽数被泪水润湿。
“战争无罪,但战争之下,人人有罪。”
“前辈,”宋离顿了顿,“后会无期。”
……
六万年前
凡人们常说,将死的时候,会快速地回忆自己这一生,美好的,遗憾的,唏嘘的。
但在慕微之的最后一刻,他却看到了一段奇异的,似乎不应该属于自己的经历,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后的几个年轻小辈,无意间踏入了这个监牢,陪他说了会儿话。
其中有个格外狡猾的。
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人对话了,仔细想来,自那场大战失败,雾族王室被俘,他就一直在这监牢中了,每日见到的,除了那些趾高气扬来炫耀的岚夜族贵族,就是来给他上刑的人,打上奴隶烙印的人。
岚夜族,他们的确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驯兽天赋,这种天赋还表现在驯养奴隶上面,被打上了奴隶印记的人,生生世世都要被岚夜族驱使,这印记永远都无法抹去。
但这样的印记,无法烙印在一个忠贞的灵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