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人定归本,早安眠。
然而某个不起眼的小小窑厂里无人睡觉,军匠们连夜堆窑,陈迹与梁猫儿推着巨大的石碾子,世子与刘曲星、佘登科一起将生料筛细。
连小和尚都撸起袖子干活,不停搬来新的生料。
唯有梁狗儿翘着二郎腿,草帽一盖,谁也不爱。
世子蹲在石碾旁,用布条遮住口鼻,瓮声瓮气问道:“陈迹,咱们干成这事,真能青史留名?”
陈迹笑道:“能。”
世子再问:“留个什么样的名?”
陈迹答道:“嘉宁三十一年秋,朱云溪、朱白鲤、陈迹、佘登科、刘曲星、小和尚、梁猫儿所制水泥遗泽万世。水泥乃颠覆时代之物,不消百年,家家户户盖屋盖房都不再用黄泥和糯米砂浆,而是用我们的水泥。哪怕后世史书将福王、安王、齐王全都忘记了,也不会忘记我们。”
世子眼中闪亮:“干活干活!”
正当此时,一架马车停在窑厂门口。
众人望去,只见姚老头被车夫搀扶着慢悠悠下了车,手里还拎着两根竹条…
刘曲星、佘登科面色一变:“坏了,晚上不回去的事没跟师父说,师父来揍我们了!”
两人齐齐看向世子:“世子,救命啊!师父看你面子一定不会下死手的!”
世子苦涩道:“我在姚太医那里,哪有什么面子。”
姚老头远远便嗤笑道:“世子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刘曲星主动凑到姚老头面前,讪笑着说道:“师父,拎着两根竹条累了吧,我帮您拎会儿。”
可他才刚伸出手,手背上便挨了一竹条。
姚老头语气寡淡道:“我记得上一次因为夜不归宿揍你们,也就前几天的事。我到底是老了,力气小了,抽你们一顿都长不了记性了。”
刘曲星眼珠一转,赶忙岔开话题:“师父,今天陈迹父亲来了窑厂,说已经与您商议过,要送他去东林书院,不用再在咱们医馆当学徒了。”
“哦?”姚老头缓缓看向石碾子旁的陈迹:“这是好事啊,伱怎么没跟你父亲走,反而在这里推石碾子干粗活?”
“师父,我想留在太平医馆。”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