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凉道:“今天一早王家人就拉了家里的丝绸衣服和屏风等物去了当铺,当了五千两银票。中午王泰用板车拉着老夫人去林成学士家中要债,共要回三千两银票。”
“下午老夫人带着嫡长孙王承去了忠勇侯府,傍晚回府时,只有老夫人一人回来。”
“看守的官兵不知要不要捉拿王承,递了消息进来,督办此案的贾大监不在值房,奴才斗胆,前来回禀圣上。”
明熙帝撑着的手肘缓缓放下,眼里露出些许释然。
“你下去吧,叫贾胜海来见朕。”
方凉叩拜:“奴才这就去请贾大监。”
随即起身埋首弯腰,退了出去。由始至终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但皇上没有发落他,也没有提起宫外的差事,就证明皇上是想听见王家消息的。
这就好。
方凉松口气,可还未等他回到值房,已经收到消息的贾胜海急急赶来,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方凉索性不走了,转身回了庆元宫的值房里候着。
只见贾胜海进去不久,皇上便发怒地摔了砚台,随即满头是血的贾胜海被抬了出头,看得方凉惊惧不已。
不多时,时全也出来了,面容无悲无喜,一贯是让人看不透的。
他是皇帝的大伴,跟在皇上身边已经足足有三十年了,就是内阁首辅徐宁见了,都得恭敬地唤一声“大总管”。
方凉跪在他的面前,听后发落。
时全坐下来,伸手在值房里的炉火上烤,直到手指都暖和了,他才道:“我跟了皇上三十年了,头一次见他老人家打身边人的脸,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凉叩头,恭敬道:“徒儿不敢揣度圣意。”
时全笑了笑道:“你不敢就对了。”
“秦老夫人啊……那是在皇上六岁时就用自己的性命护着皇上的人。”
“听说贾胜海抄王家的时候,老夫人硬生生被逼吐了血。”
方凉大骇,这件事他并不知情。沈宝只告诉他今日王家发生的事,却并未提昨日发生的事。
但沈宝不提,他却可以问,可以打听。
可他没有。
方凉狠狠甩了自己两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