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韫那时饿得两眼昏花,回头看去,只觉来人逆着光立在雪中,整个人都散发着金灿耀眼的光晕。

    宛若神祗。

    待双目适应了强光,他才看清来人是一名略高他一头的妇人。

    她头戴草笠避雪,草笠垂下不透光的纱幔,遮挡住了她的面容。

    她通身穿着暗色的衣裳,因而别在腰间的一把金锁挂饰显得格外惹眼。

    妇人搀扶着裴承韫,二人距离咫尺之间,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从妇人身上卷入对方裴承韫的鼻息。

    来了云城后,母亲就一直行医赚取报酬,维持他们的生计。

    裴承韫对于草药的气味并不陌生。

    母亲每每出诊回来,身上也难免会沾上草药味,

    不过母亲并不喜欢那味道,每天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沐浴更衣,将身上的味道清理干净。

    那时的裴承韫觉得眼前这人要么与母亲一样都是医者,要么就是常年重病,日日煎药沾染了一身去不掉的药味。

    头昏的症状得到了缓解,裴承韫便向妇人道谢,

    正欲离去之际,妇人又唤住他,取了一锭银子递到他手边。

    这一锭银子对于裴承韫而言,无异于是走投无路之际的救命稻草,

    可他见妇人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又谨记母亲教诲不好白白受人恩惠,于是僵着别扭着怎么都不肯收下。

    妇人开口问他,“这冰天雪地的,你身无分文在大街上流浪,入了夜只怕要被活活冻死。”

    妇人的嗓子像是磨了砂石,声音很是粗粝。

    裴承韫低着头,看着自己露出足尖的草鞋,努着嘴没有说话。

    妇人牵起他的手,硬生将银子放在他手中攥紧,

    “你与我儿子差不多的年纪,我与他分隔两地不得相见,今日待你好些,只当全了我对儿子的思念。”

    说完转身就走。

    裴承韫追上前去,问她,“不知婶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阿娘说过人不能白白占了便宜,等来日我有能耐赚了银子,自该上门将这银两还给婶婶。”

    妇人只是笑,“若有缘分,总会再见。”

    后来裴承韫的生活仍是一路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