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秘书在副驾坐得笔直,眼睛却不由自主一直往后看去。
男人正仰靠在座位上,眼睛上戴着一个陈旧的vr眼镜。
他一向挺拔的身体像没骨头一样舒展,却透露出一股毫无生机的平静。
秘书不敢打扰他,可忐忑不安了两个小时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温璨来花盒从来不走正常的高速路,离开时也同样如此。
他宁愿绕几个小时的远路,去临市坐飞机,也从来不走花盒县通往高谭市区的这段高速公路。
因为七年前,他和他母亲,就是在这条路上出的车祸。
池弯刀当场死亡,温璨躺了几个月的医院。
而他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事故现场——他想要找回事发当时的记忆。
可彼时车子才一驶入事发地段,当时才二十岁的温璨就立刻产生了严重的崩溃反应。
他本是为了想起事发当时的一切而来,可结果却让记忆变得更加混乱。
短暂的几天时间里,他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妈妈回花盒——他甚至忘记了池弯刀已经去世,时间错乱回到了事故发生以前。
尝试了两次之后,温璨就彻底避开了这条高速路。
整整七年,他一直在用各种方法让自己想起来,却再也没有回到事故现场——他害怕自己会忘掉更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还是第一次。
车都开出去两个小时了,他突然叫司机原路返回。
秘书原本以为他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说可以让别人邮寄,没想到他张口却说“不回外公家”。
“走花盒高速,去高潭机场。”
男人说完,将vr眼镜戴上。
车厢就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整整两个小时,秘书一直在极度的震惊和无比的忐忑中反复思考:为什么?
时隔七年,复仇一直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他耐心得就像一个身覆万年雪也依旧能一动不动再等万年的猎人。
到底为什么?
正在反复琢磨这个问题的秘书,在宾利驶过熟悉的孤儿院大门前时,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喃喃若梦呓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