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珠圆玉润的双足,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那用来执笔绣花的手,伤痕累累。
她就像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尽管已经风雨飘摇,但却顽强地矗立于乱世的洪流之中。
没有人会因为她的狼狈,忽视她挺直的脊梁。
没有人因为她是一名女子,而看不到她的铮铮铁骨。
这条路,只她一人捧着一块灵牌走,但是她得到的,是满城百姓闻风而来,夹道欢迎的敬意。
收复城池,驱除外敌。
本该是举国欢庆的喜事,然而当所有人看到遍体鳞伤的她归来时,那份心情,就好比当初与白家妇孺一同在正阳门口请征那般沉重。
老翁眼含热泪,老妪掩面啼哭。
那些心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读书人,则羞愧地低下了头。
妇人引以为豪,却也满心心疼。
孩童懵懂无知,但都面带敬意。
没有一人说话,原本喜悦的气氛,沉重得叫人潸然泪下。
人群中传来一句稚声:“爷爷,我记得这位大姑姑,几个月前,我们也在这里跪过,这是白家的大姑姑,对吗?”
几个月前,这个小小的孩童曾经问过他的爷爷,小公子为什么没有人抱呀,小公子真可怜。
将近一年的时间,他没有见着小公子,也没有见着满门妇孺身披缟素,扶棺过路的情景。
却见着了,捧着英灵牌位的,女战士。
老人郑重点头:“跪好了,这是我们的安宁郡主,她收回了东陵的城池,带着将士们的英灵,归乡了。”
孩童看向越走越远的那袭火色,眼底深处仿佛跳动着一簇簇不灭的小火。
他说:“是统御白家军的安宁郡主么?她不是应该三头六臂,威风凛凛么?怎么这么瘦?浑身都是伤?”
边疆喜讯传来,世人都把白明微说得神乎其神。
于是白明微“力拔山兮气盖世”,威武不屈的形象深/入人心。
大家都以为,这位了不得的大姑娘,该是三头六臂一般的人物。
但终究,真人也只是一名十五六岁的纤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