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谓清白难道比性命还重要吗?
柳芽儿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她就踏着月光把信送出去了。
她还期盼着不消几日就会有人来营救这个女子,却不想今日听到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投河的女子,会是她吗?
柳芽儿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转眼已经到了女河边。
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村民们议论纷纷,有惋惜的,也有咒骂的。
柳芽儿顾不得许多,将洗衣盆往边上一丢,仗着自己身材娇小,一头钻到了人墙的最前边。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幕还是吓到了她,她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好似有人在背后给她当头一棒;又如闻到发酵了三个月的泔水,霎时间感觉胃中翻江倒海。
那是一具浑身肿胀、面目模糊的尸体,夏日天热,尸体已有些许腐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周边有几只苍蝇嗡嗡飞着。几天前荆钗布裙也难掩清贵的女子,最终选择了这样不体面的方式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再等一等?那封信明明第二天上午就已经送到驿站了,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
那封书信没有落款,柳芽儿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细皮嫩肉十指纤纤,容貌就算不是沉鱼落雁,也是清婉秀丽了。她生于书香门第,应该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吧,不像自己的名字起得这么随意。可在这个偏僻的男儿村,她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没有人在意她叫什么,人们只在意她能否生养。
她本该有安稳的人生,却被人牙子拐来,嫁给张大这个猥琐蠢物,难道不是如同悉心养护、好容易才开花的水仙被扔进臭烘烘的猪圈里喂猪一般?
望着这朵被践踏蹂躏至此的水仙花,柳芽儿心中懊悔不已,顿觉五脏俱焚,不禁跪地失声大哭起来。虽说是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同为女子,更能体会到这个世间的不公。用性命洗刷别人作恶给自己带来的耻辱,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