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日夜,那么多时辰,她整日守在屋中清修,无欲无求。怕是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纵兽慨叹起身:“天道总爱捉弄人,事事都要反其道行之。山神宽厚,便要叫山神变得刁钻狭隘;冥神号令百鬼,历劫便要叫冥神受百鬼撕扯灵魂;月神高洁,便要月神纠缠在七情六欲之中,却处处不可得,受尽离别之苦……”
纵兽回眸看着折澜,笑得哀戚:“包括你我。你要面对的,是比我们任何人都要严苛的考验,我只能提示你这么多,等真到了需要你渡劫才能阻止浩劫的那一天,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可在那之前——”她转过身,神色严峻,“你都不要做这样的抉择。”
折澜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纵兽帮她倒茶,忽而笑道:“历代海神都行事果决,疏阔清朗,怎么偏偏你瞻前又顾后,怕这个又怕那个,真要怪象苍教坏了你。”
折澜勾唇:“哪有。一开始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才下界那会儿,我瞧着楼听许,也只是把她当成一场大局之中的棋子,并没有这么多顾忌。”
她浅啜清茶,垂眸看到自己映在水面上的愁容,轻嘲:
“现在倒是……让她受点委屈,都觉得下不去手了。”
纵兽举杯的动作一顿,她意识到什么,指尖轻轻摩挲杯盏,却并未开口。
淡淡的茶香在口腔蔓延,折澜眼神望向虚空,脑海中想起楼听许的一颦一蹙,尤其她眼底湿漉漉地仰着头看自己,或者是她自己都未察觉面上晕开绯红,却仍旧赤诚表达心意。
换成旁人她完全可以无动于衷,这世界形形色色,她不了解别人的底细,也不愿听别人表白什么。
可楼听许,她知道这个人的心境是怎样的大雪纷飞,也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少窟窿。
一个这样的人,一个恨不得把自己藏在雪洞,冰寒彻骨的人。
她把身上所有的温热都捧到自己面前,那么诚挚的看着她,无时无刻不像是在说:
你要是想要就收下,若是觉得这些太重了,我可以一直这样捧在你面前。
折澜越想越觉得烦乱,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纵兽忍不住了, 她放下茶盏,也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