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深潭,已经有了少年初成的俊逸模样。
林钰人小,力气也轻,两只手握着伞,垂着眼,有些担心地看着李鹤鸣。
雨水敲在头顶的油纸伞上,哗哗作响。
李鹤鸣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还是这么一位小姑娘。幽深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好一会儿,他才出声:“走开。”
说罢就转过了身。
他语气冷硬,话也不好听。林钰分明在帮他却被他如此对待,难免有些无措,但又听他背对她接着低声道:“我如今是过街臭鼠,你若帮我,他们会连同你一起欺辱。”
那是李鹤鸣与林钰见的第一面,也是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或许正因如此,那句平淡得近乎冷漠的“过街臭鼠”叫林钰记忆深刻,直至今日也没能忘记。
李鹤鸣不是第一次在学堂被人欺负,他对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厌恨形象看得十分清楚。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要迫不及待地印证他的话似的,急急从廊下冲过来,将林钰遮在李鹤鸣头顶的伞用力拂开,愤恨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竟还帮着他!”
那人和李鹤鸣差不多大,说的话却咄咄逼人。林钰尚不及他肩膀高,她手里油纸伞被大力抽去,脚下连带着没站稳,踉跄几步惊呼着往旁边摔去。
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到来,而是倒进了一个并不宽厚的湿冷怀抱里。
原是李鹤鸣反应迅速地转身接住了她。
但李鹤鸣却没能顾得上自己,他整个人倒在泥水里,背脊“咔”一声重重砸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剧痛传来,他眉头一拧,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林钰腰间环佩的细绳脱落,胭脂玉掉进泥水中,沉入小小一方雨水泥潭里消失不见。
变故发生得太快,林钰的侍女起初没来得及反应,待林钰和李鹤鸣一起摔倒在地,才快步上前,将林钰从李鹤鸣身上扶起来。
侍女捡起伞撑在她头顶,挡在了她与推她那人之间,关心道:“小姐!可伤着了?!”
可这场雨下得急,林钰几息间已经被雨淋了个透。地上的李鹤鸣更是衣裳脏乱,林钰隐隐看见他背下的泥水里浸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