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仿佛她那早亡的夫君还活着。
毫不避讳的话叫门口的侍女听见了,惊得心头发麻,她忍不住提醒:“夫人,这话若叫郎君的在天之灵听见了,怕是要怪罪。”
徐青引沉默了片刻,像是觉得这话好笑,反问道:“在天之灵?”
她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顶,要看看这灵在何处:“他若当真在天有灵,为何这些年就只是冷眼看我在世间受苦,连场梦都不肯托给我?”
她低下头,嘲弄地勾了勾嘴角:“当初爹战死,他远在关外,婆婆一病不起,二郎又年幼,是我伏低做小去同外客周旋,受尽百般刁难。我遭人口舌,受人唾骂时他在哪?我无人依傍被外人怨恨时他又在哪?”
她说着,语气里透出分恨意,眼中也不由自主浮了泪:“有哪个女人如我这般,嫁与夫君多年只见过寥寥数面,到死连副尸骨都看不见!在李府最难之时,我不躲不避,同甘共苦,已是仁至义尽,他一走了之落得个轻松,不想活着的人是哪副鬼样子,如今有什么资格怪罪我?!”
侍女一路看着她熬到今天这地步,亲眼目睹这些年的不易是如何一步一步锉磨掉她的好脾性,见她对着郎君的灵牌痛诉,也跟着红了眼。
她的夫人,曾也是如春花般的好姑娘。
徐青引偏过头去,狠狠擦了一把泪,发间银簪滑出,摔落在地,发出“噌”一声脆响,她回头怔怔看着摔在盆边的银簪,半晌没动。
侍女见此,忙上前捡起银簪递给她,徐青引颤着手接过,低声道:“出去吧……”
侍女担忧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夫人……”
徐青引背对她摆了摆手,像是再压不住泪意,声音哽咽道:“出去吧……我同他说会儿话。”
侍女“嗳”了一声,叹息着应下:“是,夫人。”
房门在身后缓缓打开,发出咯吱的涩耳长响,明媚春光流泻进屋,照在徐青引素白的衣裳上,但很快,这光又一点点在逐渐合上的两扇门见收成一束,“砰”的一声,消失不见。
祠堂重新归于平静,徐青引跪在蒲团上,低头仔细抚摸着簪上雕打的迎春花:“这簪子,是你当初在边关亲手一点一点打了带回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