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

    朱元璋目光一冷。

    空旷的中殿之内仿佛空气都下降了几个度。

    纵然朱元璋已经卸下了“帝王”身份,甚至大大咧咧地坐在棺材板上,但那种仿佛天然而成一般的威压,依旧足以令人背脊生寒。

    也好在戴思恭侍奉朱元璋多年,承受能力非常人能及。

    他知道,在朱元璋心里,始终把这种“父子”、“兄弟”情分看得很重,必然是不愿意听这种话题的。

    可他也不得不提这一句。

    无论是以他侍奉朱元璋这么多年,已经算得半个老友的情分,还是以天下安宁来考虑问题——他得提这一句。

    戴思恭沉默下来没有继续说什么。

    而是定定地看着朱元璋。

    洪武大帝纵然会有自己的情绪,但过后,他一定也能明白这件事情需要慎重考虑。

    于朱元璋自己,是生与死的考量。

    于苍生百姓,是安宁于混乱之间的考量。

    果然。

    几个呼吸的沉默过后。

    朱元璋收敛了自己的怒意和严肃的神情,反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戴思恭,咱就喜欢你这一点,谨慎的时候也谨慎,但真正该说的话却一定会说,所以咱才让任亨泰走完流程之后,安排你进来一趟。”

    戴思恭心头一跳:“莫非陛下已经有了成算?”

    朱元璋把已经吃空了的碗筷丢进篮子里去。

    神色之间露出一抹怅然:

    “这件事情咱确实不愿意去细想,可一旦走到了这个地步,咱也不得不想。”

    “固然,咱还是相信咱的儿子是不敢动到咱头上来的。”

    “可此事关系到的,不仅仅是咱一人的性命,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宁,以及咱老朱家的江山。”

    “出了应天府之后,无论咱去老二、老三、老四……或者是其他哪个藩王的地界,纵然他们不敢动他们的老子,可皇权的诱惑太大,他们手底下的人,咱却不敢担保。”

    为上位者多年,朱元璋太懂这其中的道道了。

    就算藩王不敢,但在手底下人半推半就之下,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