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耳朵守在外间,听见里头窸窸窣窣,不多时终于呼吸声绵长沉稳,这才相对松了口气。
“毕竟是自小看大的,再怎么混账禽兽,听见就这样没了,也是会难受的。”安儿轻轻开口,也不知是解释给自己听,也不知是解释给如儿听。
如儿沉默了许久,方低声道:“二姑娘在背后,常常刻薄咱们大夫人,还诅咒咱们姑娘怎地整天出门也没些个意外发生……”
安儿睁大了眼睛:“姑娘那么疼她!予取予求!!!”
“她说若是姑娘没了,别说姑娘屋里的好东西,便是大夫人的私库铺子,也全都会是她的。”如儿声音更加低沉,“二夫人,不善经营……”
安儿咬了半天嘴唇,终究还是没把那一句“活该”说出口。
寝殿内,大床深处,轻罗帐下,王熙凤木然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终于讷讷出声:
“数数吧,列个名单给我。
“上一世大家过不成安生日子,想来就是这些该死的都没死。
“你们地府的差事,打今儿起,我接下了。”
乌金轻轻地“嗷”了一声,悄然退下。
待到第二天早起,王熙凤依旧练拳耍棍,却“一不小心”一棍劈断了院子角落里的一株碧桃,自己的虎口也震裂了,一时之间血流如注。
吓得众人忙要去禀报太子妃请太医,她自己却浑然无事一般摆了摆手,拿了块干净帕子一缠了事。
待饭后跟着孟姑姑一起读书时,西偏殿忽然便响起了琴声。
孟繁霜停了诵读,侧耳倾听,片刻,眨眨眼看向王熙凤:“这应该是梅良媛在练琴,曲子是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
王熙凤茫然地看着她:“李白?不是写诗的?”
“……”孟繁霜噎了一下,方无奈地扶额,“是李白在桃李园摆夜宴,跟从弟等人饮酒,写了个序。后来成了琴曲。”
王熙凤哦了一声:“所以,梅良媛是觉得我的堂妹死了,想安慰我?”
“应该是的。”孟繁霜轻叹了一声,念了这序的头几句出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又把意思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