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弘历没有传步辇,他步伐沉重地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似乎每一步都承载着千钧重担似的。
弘历只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看着夕阳缓缓从琉璃瓦的屋顶、朱红色的宫墙落下去,内心深处不期然的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凄凉感。
他虽然并没有独登高楼,却还是生出了一种“孤雁南飞伴我愁”的寂寞。
弘历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西边的天空,只见天边的晚霞如诗如画,夕阳的余晖柔软的洒落在这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照亮黄的、绿的、蓝的琉璃瓦,让每一座宫室都显得轮廓分明且庄严神秘。
他目光深邃悠远,穿过层层叠叠的红墙绿瓦,仿佛看见了苍穹无垠,宇宙浩渺,无尽的思绪胀满了他的胸膛,就像是,就像是他第一次东巡谒陵返京途中临海观潮,原本水天一色碧波荡漾的大海居然能如同纳江河之精粹,瞬息之间便潮生涛动,风起云涌,有毁天灭地之势。
此刻,他的胸中亦如是。
天地浩大,山河壮美,而他虽为天子,亦不过一介凡人罢了。在这广袤的天地之中,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弘历的脸上充满了悲伤,难道说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做错了吗?
皇帝忽然停住了脚步,原本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进保也立刻停住了脚步,他偷偷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他的黄纱绣彩云金龙单龙袍上,折射出柔和的金光,高贵,却又孤独。
孤独?他竟然觉得一个富有四海的皇帝孤独!这可是足以诛他满门的大不敬啊,进保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赶紧低下头去,平复着不受控制的心跳。
“皇上?”进保小心翼翼的询问,“您是回养心殿用膳还是……”
“走走吧。”弘历淡淡地吩咐,手上慢慢地捻着一串沉香木嵌珠持珠,缓步往前走去。
弘历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与记忆中的皇阿玛越来越像了,皇阿玛驾崩的那一年是五十八岁,他已经五十五岁了。
弘历握着持珠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顿时停住了脚步,皇阿玛的死到底有没有蹊跷呢,若皇阿玛真是寿终正寝,那他岂不是也……
他猛然转了个身,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