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战亡了。”顾利苍面色平静,答道:“这几日我率军埋伏在城外,围堵前来增援的魏兵,亦是死伤无数,曹都护若是不信,大可去山上挖一挖。”
那些没能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士们,通常不过草席一条裹了了事,好一些的则是就近寻个土堆安葬。曹千里沉默下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把将士们的坟土挖开太过残忍,他做不到。
王安见状,松了一口气,连忙示意手下人快快将人送监,莫要再闹出什么旁的事情来。
案报接着战报马不停蹄地往京城送去,呈上了梁武帝的桌案,也成了百姓们的坊间杂谈。有些往日里与将军府交好的人家,纷纷闭门不出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烧到了自家身上。
一时间,顾家成了风口浪尖,流言四起。
……
京城,国公府宅院中。
时值春末,绿叶抽芽,百花吐蕊,曲折游廊缀着一方莲花池,池畔假山凉亭上薄薄一层冬雪尚未完全消融,一派和暖好风光。
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斜坐在池边凉亭中,姿态闲适,只见他撩开袖袍取了一碟鱼食投入池水中,引得水中鱼儿一拥而上,不断摇摆着鱼尾,激起层层水花。
老者看了一会儿,与一旁立着的人影笑道:“庄羽你看,果然要饿上几日才多些精神,几日不见,这些鱼儿竟是都学会咬食了。”
“人呐,也是如此。”
老者说着又是一笑:“痛了,就知道咬人了。”
庄羽候在一旁,低低应了声是。
今日北边传来了几个好消息,家主心情甚是不错。
老者看够了,拍拍手一拂袖,起身缓缓踱步往回走,一边道:“曹千里这个莽夫,留他一条性命倒是不亏,省去我许多麻烦。”
庄羽跟在后头附和道:“家主深谋远虑,若没有曹千里,还没那么容易能将那位变成阶下囚。”
老者笑睨他一眼:“有他没他都一样。”
“属下失言。”庄羽忙又一揖:“家主大业将成,属下先提前恭贺主上。”
老者轻哂:“哪有什么大业,我可不想当那劳什子皇帝,烦心又累人。”
要当,就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