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得满满的。
少年出自乡野,同进先生一齐入了马车,竟一时看的怔了,男人却是目不直视,将晕倒的妇人放在软榻上,开始为她行针。
细雨如丝,雨珠滴答而下,人声鼎沸如潮。
马车那人身子孱弱,尤其受不得风,里头是一件广袖碧衣,披风是以雪狐绒而制,温暖厚实,头上也戴了一顶雪皮毡帽。
虽说已入寒冬,灵台却比临松暖和得多,众人也只棉衣棉袍罢了,见他如此穿着,实在觉得滑稽。
好在那人又一张苍白而无暇的面容,有一双深邃似烟云秋波的眼睛。
中和下来,倒也有些烟云折柳的意味。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很柔软,就好似低声自语。
“阿云,过来。”
陆温什么也看不见,一直怔怔的望着马车的方向,周围十分喧闹,她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马车中的人,她有所猜测,可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药王谷的薛神医说过,一年之内,不得受累,更不得受风,他经不住的。
临松至此,千里之遥。
而外头,是风霜,是雨雪,是一切会打倒他的极寒天气。
她忽然想哭了。
她大着胆子,往马车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她双手的枷锁已经被拆除,没有人敢阻拦她。
她心尖颤颤,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动的极快,叫她不由得伸出双手,在黑黢黢的暗影里,不断的往前摸索。
她加快了脚步。
她失明近乎一月,仍然没有学会如何在黑暗之中行路,恍惚中,她好像踩到了自己的衣角,一个趔趄,身子一歪,险些滑倒在湿润的雨泥里。
陆衍轻声叹了一口气,托住她的腰肢,帮她稳住了身形。
“笨笨的,走路还会摔跤,以后怎么办?”
陆温再也忍不住,蹲在轮椅前,伏在他膝边,泪雨如下。
只是呜呜咽咽的,眼睛哭的通红,鼻头也哭的红通,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章允仍旧被青龙卫押解在地,几乎将他的头,按在了低低的水洼之中。
他发冠松散,喉间因进了几口淤泥,胃部不断抽搐,又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