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却发现琉璃灯盏下,放了只小小的白瓷瓶。
她打开盖子,软白药泥香气浓郁,她嗅了嗅,大约判断出,里头是掺杂了去腐肉,生新肌的药草。
她的伤,都是小伤,她皮糙肉厚的,都感觉不到疼了。
倒是他,衣衫从未真正的洁白如新过。
她掀起帘帐,想逐一检查他的身体,先是小心翼翼的挽起他的衣袖,掀开他的衣领。
便见他的腕骨处,锁骨处,腰背处,处处都是伤痕。
虽然已经不再流血,可伤痕之多,多密,之繁杂,仍旧叫她心惊。
她勾了药泥,细细开始为他涂抹。
他睡眠轻浅,察觉有人近身,自然眉心微蹙,挣扎着想要醒来。
可他在内阁熬了好些时日,难得睡上一个整觉,此刻头脑昏沉,眼皮沉重,意识朦胧。
他只清楚的知道,冰冰凉凉的药泥被她涂抹在指腹,轻柔的晕转开来。
她低下头,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鼻畔,是熟悉的草木清香,清冽温沉,似雨后春露,似雪巅霜花。
他脑中混沌,心头却似悲凄,竟低声喃喃,难掩哽咽之声:
“云儿……你是不是……愿意……留下了?”
陆温怔了怔,便见他缓缓睁眼,往日那些沉闷冷冽的气息都被尽数敛去。
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苦苦恳求,只是眼眸湿润,像是有些失神,怔怔的,痴痴的望着她,眸底敛着蓬勃浓烈的情绪。
一年之期,早已过去。
自她生产之后,他再未提及埋骨自毁之事,却时时记着与她这桩沉重的约定,生怕她了无痕迹的离去。
她俯身看他,时常觉得好奇。
但凡男欢女爱,初时恩爱缱绻,你不舍我,我不舍你,却也逃不过日子久了,没了新鲜,生出误会与隔阂。
最后兰因絮果,两看相厌。
可她不是第一日知道他的真心了,这份真心,维持得实在太过坚决,太过卑微。
以至于她很好奇,便托起他的脸颊,认认真真的问。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他愣了愣,乖巧的点了头,旋即蜷起手指,揉了揉自己酸酸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