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锁闭合的轻响中,周齐凝视着门缝里最后一线暖光消失。
手机屏幕在昏暗地下车库亮起,二十三条未读消息全部关联着城西商业区改造项目。
当“建材超标”“账目异常”等关键词第三次出现在不同文件中,某种熟悉的危机感沿着神经末梢炸开。
推开红木门的瞬间,浓重的雪茄味扑面而来。
张功正从真皮沙发弹起来的动作太急,烟灰簌簌落在阿玛尼西装上。
这个素来注重形象的男人竟没察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齐哥,财务部突然要查三个季度的采购单,是不是。”
周齐抬手解开袖扣的动作顿了顿,阳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明暗分界线。
他注视着对方眼底游移的血丝,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浑身湿透的年轻人在工地板房里发誓要做干净生意的模样。
周齐沉默着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金属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青灰色烟雾在两人之间升腾。
张功正喉结动了动,垂手立在红木会议桌对面,直到看见周齐夹着香烟的食指轻敲桌面,才拉开椅子坐下半个身子。
“功正,你记得九八年咱们在锅炉房分吃咸菜就馒头吗?”
周齐忽然开口,烟头火星随着话语明灭。
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落在窗台上,金黄的色泽刺痛了张功正的眼睛。
张功正攥紧拳头又松开:“齐哥待我们几个没的说,去年我老娘住院那三十万……”
“所以我才坐在这儿和你说话。”
周齐掐灭烟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票据复印件:
“粮库家属楼每方混凝土标号差两档,建材市场的老王说华龙的采购员压了他三个月货款。”
张功正后颈渗出冷汗,强笑道:“底下人手脚不干净,我回去就……”
“上个月你新注册的鼎峰建设,刚中了市体育馆的标。”
周齐把打火机转得咔咔响:“招标办主任儿子在美国的账户,上周进了笔八十万的汇款。”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张功正扯松领带抓起烟盒,颤抖的手指连按三次打火机才点燃香烟。